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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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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了?”郁清梨放下手中的東西, 站在原地看著袖桃大喘氣,心裏的不安漸漸攀升。

袖桃拍著胸脯,還沒回過勁兒, 啞著嗓子道:“春沿街, 走, 走水了。”

“走水了?那不找火丁?”郁清梨走上前,將袖桃的衣裳整理好,鼻尖便傳入了一陣隱隱的焦糊味兒。

長陵街與春沿街不過也就一河之隔, 這味兒如此濃重, 想必火勢不小, 擡起裙角打算瞧瞧怎麽回事,當即聽袖桃道:“是咱們的鋪子!”

郁清梨步子一頓,楞了小會兒, 回過味兒後,急忙沖出後院, 朝著春沿街的方向奔去。

她慌了神, 不是為了旁的, 為的是那批冬衣。

這些日子,她寢食難安, 一面要兼顧化妝品, 一面要念著冬衣。

當初趙嬸兒他們在時, 一群人沒日沒夜的趕工。

得知邊陲將士會穿上他們做的冬衣時, 說不清有多高興。

而今這般付之一炬,毀了眾人心血,郁清梨急幹了心。

一沖出去,卻被江煦之攔腰撈住,伸手將她一把扯回, 郁清梨只覺肝腸一震,被彈了回去。

瞧見是江煦之,急的不行,結結巴巴道:“冬衣,冬衣還在那邊!”

江煦之看她急的滿臉通紅,安撫道:“你別慌,我已經派人過去救冬衣了,你在鋪子裏等著,別過去。”

郁清梨不依,指著那邊煙熏霧繚的鋪子道:“這般等著我心焦,我要隨你一道過去。”

江煦之伸手替她捋平衣襟,伸手掰正她的肩頭,迫使她看向自己,輕聲叮囑她:“你在鋪子裏等著,我已經派人帶上麻搭水桶,火丁也在趕來的路上,聽話。”

江煦之這話哄孩子一般,郁清梨也不知為何,就魔怔一般,頓了許久,聽了江煦之的話,伸手扯住他的衣角,有些狼狽:“註意安全。”

江煦之點頭,拍了拍她的頭頂,示意她別擔心,隨後邁步朝著春沿街去了。

這火來的蹊蹺,郁清梨此時心焦,待江煦之走後,才靜下心有時間盤算。

怎麽就前腳抱了衣裳,後腳就開始著火?

若不是擋了誰的財路,與誰結了仇怨,天底下哪會有這麽巧的事。

只是這把火燒了,只恐證據也尋不著。

又是心疼那批冬衣,凝結了多少人的努力,才做出來的,現下這麽一把火燒了,江越的事才過去。

只恐又要拖累江家,拖累老夫人,拖累七皇子。

她又急又惱,在原地來回踱步,手握拳捶在手掌中,盼著損失能少一些是一些。

江煦之到時,那火仍在熊熊燒起,連著左右鋪面都受了損,若不是中間有個尺把距離,恐怕這一條街,都要被燒光,燃盡。

一群人嚷嚷要郁清梨賠償,集結的人是越來越多。

更有甚者趁火打劫,說自己的鋪子也受了損,好好的藥材,或者什麽玩意兒,都被這煙熏火燎的,嗆了味兒,失了金貴。

皆被江煦之一個冷眼,瞪了回去,那群人也就老實了下來。

江煦之不疾不徐的環視四周,忽然在人群中瞧見一個戴著小氈帽的少年縮在人群中,賊頭賊腦的探視四周,瞧見江煦之盯著他,忙收回視線,捂緊了氈帽,急急忙忙走了。

江煦之使了個眼色給古川。

古川心領神會,跟上了那少年,不多會兒在橋頭消失了。

江煦之看著店鋪損失慘重,緩緩走到門邊,見到地上的水上飄著層薄薄的液體,發著微微的亮光。

亮紅色的火舌子在他身後明明滅滅,仍是緩緩冒著濃煙稍起。

無論那火如何被撲,仍舊不見小的架勢,甚至愈燒愈烈。

火丁無可奈何,只能拿東西撲蓋,將火硬生生壓滅。

江煦之瞇起眼睛,伸手在上面蹭了一下,摸到了一股黏膩帶些溫度的厚重液體。

他指尖輕輕搓著,只能覺察出這是什麽東西,有些遲疑的放在鼻尖嗅了嗅,不細聞,根本聞不出什麽味兒。

但是江煦之熟悉的厲害,這是火油。

他將手送到自己面前,擡起眼睛瞧了瞧,這才緩緩站直了身子,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,喃喃道:“這可就有意思了。”

他記得這油,大昭沒有,曾經江父戰敗,便是被這東西給害的,那火,久撲不滅,直到糧草燒絕,燒盡,才自己滅去。

若論起來,只有他們有了。

而今出現在大昭,倒是有些猝不及防,這兩年因為邊關亂事,倭寇多次來犯,莫說是他們,便是邊牧游民也不得踏入大昭一步。

這火油,是怎麽進的京都?還燒到了郁清梨這邊?

興許,他們對付的,自來不是郁清梨,郁清梨只是個小小的警告,叫她背後的人的註意些,告訴他們引火燒身的道理。

只是放火的人,並不知道這玩意兒的脾性,以為隨便灑,燒了也就燒了,這漏了些,叫他逮了個正著。

郁清梨等到江煦之的時候,江煦之面上並無一星半點的神情,只是古川耷拉著腦袋,唉聲嘆氣。

郁清梨忙從椅子上站起身子,失魂落魄湊上去,看向江煦之問道:“如何?”

江煦之要張口,古川率先道:“全燒光了。”

“什麽!”袖桃大驚失色。

郁清梨捂住腦袋,當即要暈,江煦之一把攬住她的腰,將她扶住。

袖桃見狀,也顧不得問旁的,急急摻住郁清梨的另一只胳膊,忙哭到:“姑娘,您別急,別急,沒事的。”

郁清梨倒在江煦之懷中,面色慘白,有氣無力道:“如何沒事,那麽多的冬衣,來來回回搬都搬了那麽久,更何況做的時限?只怕要招來禍患......”

江煦之心疼她,伸手替她擦去眼淚,隨即一把撈起,攬入懷中,擡著步子,朝樓上去了。

郁清梨將頭埋進江煦之懷中,眼淚流個不停,她想不通,怎麽就燒光了?

一只手緊緊攥著江煦之胸前的衣衫,楞是咬著下唇,全身發顫。

也不肯發出一聲嗚咽。

江煦之哄孩子一般,將縮在懷中的郁清梨抱緊,一下一下的拍著她後背,動作極盡輕柔。

示意袖桃帶上門。

如此,袖桃也不好打擾,只能裹著衣服,下樓去詳問古川怎麽回事。

郁清梨縮在江煦之懷中,也不知是怕叫他瞧見自己的眼淚,還是太傷心,始終死死攥著江煦之的衣衫。

她是急的,急的耳根子通紅,脖頸上的青筋一抽一動。

就像被放了血的小動物,一下子失去了大半的氣力。

江煦之也由她縮在懷中,一直顫動。

這些日子,郁清梨為冬衣付出了不少心血,眼見著冬衣就要發到將士手中,在這一夕間化為泡影,如何不急不惱?

江煦之看著她的背影,心又不忍,有話想說,最後還是咽了回去。

一下一下拍著郁清梨的後背,他端坐在床沿邊,郁清梨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,頭趴在他的肩膀上。

室內只有一下一下拍著肩膀,發出的悶響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抽抽噎噎的聲音沒了,換成了一片勻稱的呼吸聲。

江煦之鼻間發出一聲輕笑,這才動了動僵麻的全身,小心翼翼的將掛牢實的郁清梨緩緩放倒在床上,一只手攬腰,一只手護著她的後腦勺,屏氣凝神,將她放平坦。

小心的替她脫了一只鞋,忽然發覺她另一只腳是赤著的。

許是方才聽到走水的消息,跑的急了,連著鞋子都顧不上穿。

江煦之又是心疼了一陣,伸手替她擦幹凈雪白細膩腳掌上的泥濘,隨後小心翼翼的送進被子中。

替她蓋好被子後,伸手撫了撫那緊蹙的眉心,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痕,這才道:“我會叫他們付出代價的。”

就像一句承諾。

郁清梨的睡顏很安靜,安靜的像個嬰孩,莫名有些可愛。

許是聽到了江煦之的話,要給回應一般,輕輕發出一聲嚶嚀,便轉過身子去了。

江煦之呼了口氣,這才退著身子跨出房門,替她帶上了門。

下樓時,瞧見古川喪著臉,坐在周邊,袖桃也沒了平日的精氣神,眼皮子耷拉在一起,像跛足小犬。

瞧見江煦之下了樓,忙迎上去問道:“世子,我家姑娘好些了嗎?”

江煦之道:“她睡了,你也睡吧。”

袖桃長嘆了口氣:“哪裏睡得著,這火來的好巧不巧。”

古川卻罵了句:“王八蛋!”

嚇了袖桃一跳,忙道:“你好端端罵誰?”

古川擡頭對上江煦之的視線,只能撇開頭,敷衍道:“沒罵誰,氣不過這火。”

袖桃怨道:“水火無情,這水火你也管得住?”

古川不說話了,江煦之喊他回去。

回去的路上,江煦之一瞬間整個人冷了下來,他問:“怎麽樣?”

古川後槽牙咬的咯吱作響,回道:“軟骨頭一個,都沒怎麽使勁兒,就全部招了。”

江煦之眸中一片冷寂,不鹹不淡的叮囑了句:“別把人弄死了。”

“知道,怕他扛不住,在他嘴裏塞了團布子,叫那邊看緊著呢,除了我們的人,誰也不許靠近,就不信抓不住他們。”

江煦之走到府前,擡頭瞧了眼郁清梨那處,屋裏燭火已經滅了。

“主子,您說,這人到底是不是沖著郁姑娘來的?”

古川並不傻,他也開始朝著更深的地方想去。

江煦之背著手走在前頭,將士替他開門,兩人在院子中緩緩走著。

“是不是又如何?只要捉了了那老狐貍,管他作甚?”

古川道:“我們不下個引子?”

江煦之冷哧一聲,眸中寒光一片:“下?不是已經下了?”

隨即便朝著自己室內走去,餘下古川一人思索這話。

他怎麽——就聽不明白呢?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古川:來人啊,把我殺了,給我們主子助助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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